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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1/7/19 23:55:0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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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县革委“支左”文/张莘如年作者永平县革委会留影

“支左、支工、支农、*管、*训”(简称“三支两*”)是文革期间*队的一项重要任务。年1月,我刚穿上*装,派到云南省永平县革委会执行任务,成了一名“支左”人员,直到当年10月部队调防。这段时间是短暂的,却是我十年*旅生活的开始,给我的印象是深刻和难以忘却的。

年1月13日,我和一中同学陈善富一起,离开重庆到云南投*。乘火车到昆明后,换乘到?丰一平浪煤矿,在54*师团一营驻地暂住了几天。后接团部命令,赶赴大理州永平县团部报到。

我同侦察排的几个战士坐在一辆*车的车厢里。车行驰在滇缅公路上,车后扬起一条长长的灰龙,当晚到达位于大理县的师招待所。第二天起床早餐的时候我才发现,这个招待所位于洱海边,面对有名的苍山,风景如画自不待说,更让人感兴趣的是餐桌上的白灼虾,红红的,看着就让人馋。我第一次知道本来浅黑色的虾,煮熟后会变成红色。

“大理三月好风光”,这是我们当学生的都会唱的歌。电影《五朵金花》更是把大理拍成了人间仙境。我幻想着,晚上到达的永平县既然属于大理州,条件应该不会差到哪里。

当天晚上在永平县团部歇下。第二天,团*治处张主任向我交待任务,我换上*装,在一个老兵的带领下,到永平县革委会报到。

团部和县革委会分别位于滇缅公路的西、东两侧,走出*营大门,过公路,到了一条街道模样的地方,老兵告诉我,这是永平县县城。我看见街上只有几家店,一条路看到头,老兵说,走这条街“一泡尿没屙完”。

穿过县城,步行三四百米,来到县革委会。这是一幢三层的办公楼,楼前有一个很小的坝子,坝子前边栽有树,四周有围墙。

放下背包,我立即向这栋楼的最高首长——县革委会主任、团二号首长(*委)李兆贵报告,然后去见了其他参加地方支左的干部。

慢慢地我知道了,团负责永平、云龙、漾濞三县的支左,永平县是团部驻地,因此由部队职务最高的首长负责。县革委会下设*工组、组织组等机构,负责人都是*队干部。当时已组成“三结合”的领导班子,二号首长担任主任;一个文革前担任县委书记的干部,两个造反派的头头,担任副主任。不过他们很少来上班,也不管事,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形式上的“副主任”。

县革委的*人大都是干部,士兵除了我,还有两个,一个是“二号”的警卫员,一个是侦察兵,两人负责“二号”的安全保卫。

我在三楼有一间独立的卧室兼办公室。我的任务是写报道。我不进入任何一个办事组,也没有直接上级。因为在地方机关工作,也不用出操、训练。那是我自由自在的天堂。只是每天一餐的荞麦馒头实在难吃,这同我在师招待所享用的洱海虾相差太大了。

没事的时候我也去逛街。店铺少,商品更少,还不如部队的小卖部。最差劲的是那个餐厅,想吃碗面,没有油辣子、没有酱油、没有醋,桌上只有盐和一碟干辣椒面。

有一次我在餐厅吃面,门口坐着一个老农民模样的人,也在吃面。他皮肤又黑又粗糙,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,上身披一件很脏的羊皮袄,没有硝过,散发出浓浓的膻味。有人告诉我,他也是县革委副主任,文革前是永平县副县长。有道是“真人不露相”,用现在的话说,真是太“廉洁”了。

我的“支左”任务很单一,就是写报道。因为不参加办事组工作,也不参加会议,所写的报道大都很空,有时完全是闭门造车。

我参*前只在学校写过作文,文革中编过红卫兵小报,从没给*报写过稿。部队特招我入伍,以为我是“笔杆子”,其实是高估我了。好在当时报刊上发的稿子,大都是一个模式,稍微琢磨一下,就把门道找到了。

我在县革委写的稿子,主要有两类:一类是跟风新闻,一类是部队首长对毛主席最新指示的表态。前一类稿子,格式非常固定,只需要看几篇“标准新闻稿”就能掌握其中的规律,而且上稿率不低。

我发表的第一篇新闻稿是关于学习运用毛主席最新指示“清理阶级队伍,一是要抓紧,二是要注意*策”方面的。我参考了当时主流报刊的套路,就是先写一段导语,对新闻进行提示,然后写这以前他们遇到什么问题,学习了毛主席的什么指示,有些什么体会,提出了什么措施,最后出现了什么效果。最新指示可以不同,套路相同。我在这种格式的“启发”下,顺利完成了我的新闻稿的“处女作”。记得这篇稿子的导语是这样写的:

永平县革委会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关于“清理阶级队伍,一是要抓紧,二是要注意*策”的指示,深入调查研究,抓点办点,推动了清理阶级队伍斗争的健康发展。

文章发表在《大理州报》上。以后,每到最新指示发表,我都会有这样的新闻问世,至于县革委成员有没有开会学习、他们有什么体会,并不重要。

最新指示发表后最需要的另一类稿子是典型人物的表态。我常常代“二号”写这类表态稿,内容无外乎是对最新指示的拥护,写很多深情的话。这类稿不那么容易上,因稿件太多,决定此类稿上不上的重要依据是表态人的身份和影响。对部队来说,部队的荣誉和战功是最终起决定作用的因素。这点对54*来说并不难。只要满足时效性要求,一般都能发出来。

所有部队都重视自身形象的宣传。54*非常重视“两队一组”,两队是篮球队、宣传队,一组是报道组。这些工作通常是*委亲自抓。听说在重庆驻守时,*篮球队到璧山比赛,**委梁大门守在电话机旁等候比赛结果。他听说球队打得不理想,把电话一摔,命令球队“走回来”。*球队只好从璧山步行回重庆主城鹅岭的*大院。后来搞清楚了:比赛结果“不理想”,只是赢得不多,并没有输球。

我们报道组的工作好像很轻松,但压力不轻。各部队间有上稿率比赛,特别是中央级报刊电台的上稿率,成为我们当时的GDP指标。我们团的报道组在全*算成绩突出的,我在总结经验时只说了八个字:“跟上靠下,小中见大”。

客观地说,在县革委“支左”时,我写的稿子并不都是闭门造车,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关于“二号”深入基层调查的长篇通讯《踏遍青山人未老》。

那是一次难忘的艰苦的行*。为了更快地了解永平县的基本县情,“二号”经常到乡街调查,直接同当地老百姓交谈。“永平不平沟三千”,山路崎岖,当时很多地方不通车。全县只有一辆美式吉普车,老掉了牙,估计是当年中国远征*从滇缅公路撤退时留下的。

车只能坐5人,除了地方的司机,就是“二号”、我、警卫员和侦察兵了。司机把我们送到街乡后,剩下的路靠步行。“二号”是年入伍的,参加过解放战争和 ,有一股*人的“犟”劲。天已经黑了,地方的同志都劝他先住下来,明天再走。他才不管天黑不黑,说走就走,找不到住的地方,随便找个地方躺下就算住了。

因为“阶级斗争”形势严峻,我们行进时保持战斗队形:侦察兵在前开路,我随后,“二号”在我之后,警卫员压阵。侦察兵和警卫员都是荷枪实弹。永平全县十万人,居住分散,常常走了二三十里看不到一户人家。

待住下后,天一亮,“二号”就要同当地农民座谈。我们不公开“二号”的身份,老百姓只知道是“大*”的首长,不知他就是当今的“县太爷”。可能给他们亮明了身份也没用,在那些个偏僻的地方,农民不知有人民公社,更不会知道什么是县革委会。也许永平历史上没有一位县太爷到过这个地图上找不到的地方。

“二号”的事迹深深感染了我。回到县里,我开始写“二号”的“微服私访记”。同“二号”一道走过的一座座山、一道道沟,像过电影一样出现在我眼前。很快地,我完成了长篇通讯《踏遍青山人未老》,先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,后来《解放*报》在头版显著位置全文发表了这篇通讯。这样大型的人物通讯,通常有*报记者、*师报道组参与,但我是一个人独立完成了写作。我能做到这一点,是因为我不需要对人物进行采访和向干部群众进行调查,我本人就是全部过程的参与者和见证人。

报道“二号”的通讯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的那天,是团的盛大节日。按照团*治处通知,全团以连为单位组织收听中央台广播,我也因此出了点小名。后来,“二号”被评为昆明*区学毛著标兵,晋升为师副*委。有人把“二号”的荣誉同我的报道联系起来,我不得不多次澄清:“二号”的成绩是他自己的,即使没人记录,他的成绩也是有目共睹的。

原团*委、永平县革委会主任李兆贵(前右一)三

在县革委“支左”,有机会同地方干部群众零距离接触,让我有了更多认识了解各民族群众的可能。

永平是一个多民族居住的地方,少数民族以白族、傈僳族为主。因为经济落后,长期处于封闭状态,民风纯朴,传统的影响根深蒂固。

我对这个地方老百姓的第一印象是:他们的“拥*”。我见过大城市的“拥*”,通常是当地群众敲锣打鼓送上一面锦旗,或者表演一台节目。而永平的“拥*”是实打实的,建*节那天,部队会接待多起群众,有送猪的,有送羊的,水果、蔬菜推来一车又一车。这让人想起边区的《拥*秧歌》:“正月里来是新春,赶着那猪羊出呀了门,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?送给咱英勇的八路*。”

虽然解放多年了,当地群众仍习惯称解放*为“大*”。记得有一天,我们同“二号”到一个边远的地方调查。这是一幢二层木楼。刚坐定,见一群人向我们涌来,边跑边喊,听不清他们在喊什么。我们顿时警觉起来,把手放在枪上。人群近了,看清来的人主要是妇女儿童,才略略放了心。我问其中一个长者,你们来做什么?她约带羞涩地说:“看大*。”估计她们从来没见过“大*”,只是从传闻中知道有“大*”,也许还以为“大*”跟天兵天将一样,长有三头六臂呢。

永平县的民族干部受的教育多些,但他们的语言仍然带有浓郁的地方特色。他们问我们“是不是?”常说“给是?”在表达一种惊讶的情绪时,常说“啊嗼嗼嗼嗼”,惊讶的程度越高,“嗼”的叠加就越多。

他们喜欢实话实说,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想法,即使在那个特别注意*治影响的年代。那年,毛主席将外国友人赠送的芒果转赠给清华大学工人宣传队,工人宣传队的师傅舍不得吃,想让全国人民都来分享伟大领袖的恩情,遂由专业工厂复制芒果转送各地。全国各地都举行了盛大的迎接和传递仪式,幸运的远远地看一下,不幸运的只看见黑压压的人头。

我从没见过芒果,甚至没听过这种水果。虽然眼前的这个“芒果”只是一个暗*绿色的塑料复制品,但这是伟大领袖对人民群众的关怀,是无比稀罕的圣果。它从千里之外的首都传到祖国边陲,传到永平,再传到下一个地方。人们只能仰视它,不能用手碰一下,更不用说吃了。

我们县革委*工组的一个地方干部,有幸近距离看到了这个塑料的“芒果”,掩饰不住自己的失望,对我们说:我以为芒果是什么呢,不就是我们这里到处都有的“麻芒馍”吗?他说:“麻芒馍”核很大,皮削后没多少肉,带一点麻味,不好吃。我赶紧打住他,这在当时是犯大忌的。

永平保留了很多传统,也包括一些陋习,最典型的是男人不下田。年春,永平大旱,秧插不下去。已经过了农时,天下了一场透雨,县革委会发出通知,要求全县农村抓紧时机补插秧苗,并号召男人同妇女一样下田。可男人很少动。驻*指战员全上阵,帮助农民抢栽秧苗。当地妇女看我们*人一个个生龙活虎,很奇怪:你们男人怎么会插秧呢?男人是没有腰的!

我在县革委写报道,很少写当地群众,因为对他们的生活不熟悉,加上交通不方便,全县不通公交车,采访十分困难。但有一个例外,就是关于一个女羊倌的报道。我至今记得她的名字:张红美。

“羊倌”是当地对放羊人的称呼,“倌”指男性,一般放羊的都是男人。张红美是一个女社员,刚生产不久,队里考虑她的身体不适合繁重体力劳动,分配她放羊,她便得了个“女羊倌”的外号。她对新工作十分负责,每天早早地把羊赶上山,让羊儿吃饱,直到很晚才回家。因为要奶孩子,她把自己的孩子也带上山。

一天,一只母羊临产,张红美帮助接生。这一胎生了三只羊,但羊妈妈只有两个奶,最弱的一只羊羔总是吃不上奶,饿得咩咩叫。张红美看着心疼,决定把自己的奶水喂给小羊吃。她没有像一般人想象的那样,把自己的奶挤到一只碗里,让小羊喝,而是像抱小孩一样把小羊抱到怀里,把自己的奶头塞进小羊嘴里,让小羊自然地吮吸甘美的乳汁。

在张红美的精心照料下,小羊健康地生长,可以自己吃草了。但她的事又来了:又有一只母羊产下了三只小羊!这以前,生产队已经有人说怪话了:“张红美生了羊了!”但是,这个朴实忠厚善良的女人没有犹豫,她再次把无奶吃的小羊抱到怀里,用自己的乳汁挽救了又一条幼小的生命。

张红美的事迹深深地打动了我。虽然我无缘当面采访她,但她的崇高形象已经在我心中树立。我根据旁人的讲述,把她的事迹写成通讯,不久在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出,我记得这篇通讯的题目是:《引洪山上女羊倌》。

年10月,林彪的一号通令下达,54*紧急调防。晚上,我在部队的营房里,远望还亮着灯的县革委办公楼,有一种难以割舍之情。我爱上了这里的一山一水、一草一木和一个个可爱的人。我喃喃地说:我还会回来的。

年11月的一天,我重新踏上永平的大地。我是参加滇西自由行旅游来到永平的。这之前,我联系上了永平县委办公室,打听原来的县革委大楼还在不在。年轻人对此完全没有印象,找到一位老同志,才知道县革委办公楼早已拆除,在原址建起了一所职业中学。新的四大班子办公大楼改建在滇缅公路西侧,与驻*营房在同一边。

打听到这个消息后,我放弃了下车寻找县革委会的打算。趁大巴在永平服务区休息的当儿,我远望新的县行*中心。

年11月作者在永平服务区新落成的永平县行*中心

这是一座具有现代风格的大厦,飞檐结构,端庄气派,高大挺立的八根支柱,让人想起北京人民大会堂。以前灰尘满天的滇缅公路,被笔直平坦的高速公路所取代,路上车如流水,来往奔驰,再不见以前尘土蔽天、冷清破败的样子。

“变了!变了!”我默默地对自己说。

作者近照及简介:

张莘如,四川大学哲学系哲学专业毕业,高级经济师、高级*工师。年5月生,年6月毕业于重庆一中高中部,年3月入伍,年9月转业。先后在*队师、团*治机关,重庆市、区**机关和外资企业工作。年,改革论文《促进集体经济与市场经济体制对接》入选中共中央召开、中宣部等七部委主办的全国理论研讨会,同年获四川省和重庆市两级精神文明建设“五个一工程奖”。

故人旧事小编

谢谢品读,赞赏随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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